下面就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英雄联盟手游赵信故事背景的内容,里面详细记录了赵信的由来,他是如何达到今天这种地步的,玩家都可以在其中找到答案,来看看吧。

德邦总管故事
故事背景:
每当嘉文三世国王在皇宫阳台上发表演讲时,赵信总会默默站立在他身旁。人称“德邦总管”的赵信是光盾王朝的私人管家,他以其高深莫测且不苟言谈的行为风格著称,这使得关于他的“隐秘生活”和出身来源的猜测层出不穷。无论是被闲话中怀疑为“祖安的双重间谍”,还是被德玛西亚恒量社论推测为“负债累累的符文法师”,赵信从未泄露任何蛛丝马迹,以满足大众的好奇心……这当然有充分的理由。
在联盟成立之前,诺克萨斯以其蔚为壮观的“绞肉大赛”而闻名于世。这是一个残忍且扭曲的角斗赛事:当一位斗士赢得比赛时,他要同时面对的对手通常会增加到战俘数目将近六倍。这也就意味着每个参赛者最终都会被处决,只是会带着无上的荣耀死去。赵信,当时被称为“维斯塞罗”,所面临的挑战是士兵,这个数字远远超过了之前记录的近六倍。显然,这也意味着他的比赛将会是一场生死搏斗。嘉文二世在联盟讨伐纳什男爵的战役中战死,斯维因的腿也在那次战役中受伤。当听闻了赵信这一史无前例的功绩后,偷偷潜入角斗场的嘉文二世秘密地为赵信提供了另一种选择:为德玛西亚效力,惩罚那些最终将他处决的人,以此换取他的自由。这位堂堂君主竟然会舍生救他,这让赵信在震惊之余接受了嘉文二世的条件。在德玛西亚策划的突袭掩护之下,嘉文解放了赵信以及他的对手,并挡下了他们撤退途中的一支毒箭。这种忠心护主的行为,来自于一个从未宣誓效忠的人,为赵信赢得了国王身边的职位,直到国王驾崩。
赵信效力于先王之子嘉文三世,投身正义之战,以回报先王给予的生命与恩典,光荣地守护着自己的家族。
人物传记:
第一缕曙光洒向雄都的顶梁和屋檐,把苍白的石面染成金色。空气凝滞,在雄都东侧的高台花园中,能听到鸟儿轻柔的悲鸣和城外渐渐苏醒时的呢喃。
赵信盘腿坐在一方石台上,双膝架起一杆长枪,双手落在枪杆上。他凝望着下方一层层的花园阶梯、远处的城墙垛口以及更远处的德玛西亚雄都全境。看着太阳在他的第二故乡升起,往往能够给赵信带来安宁……然而今天却没有。
波比的战袍上沾满了焦黑和鲜血,铠甲布满凹痕与划痕。几缕发丝从他头顶的发髻滑落,落在了他面前。钢铁般的灰发丝不再有年轻时的乌黑光泽。正常情况下,他本应该已经洗漱并整理好仪容,除去体内的污秽气味,将盔甲送回铁匠铺修理,换上新披风。然而在这一刻,波比的身份是德玛西亚总管,礼仪对他来说至关重要。
但今天并不是平日。
国王驾崩了。
他就是那位赵信眼中的英雄,对国王无比崇敬,甚至超过了任何一位臣民。尽管如此,当国家面临危难时,他却从未在最关键的时刻出现。
他痛苦地深吸一口气。沮丧几乎要将他压垮。
前一天的法师起义让整座城市措手不及。赵信一路奔回宫殿,途中多处受伤,但他麻木不觉。几个小时里,他始终坐在那儿,独自一人,让石头的寒意钻进骨缝里,让悲伤、耻辱和罪恶如裹尸布般盖住全身。那些在袭击中幸存的宫殿卫兵没有打扰他的惨怆。他们封闭了阶梯花园,让他可以在静坐中度过黑暗的时刻。赵信对这小小的仁慈充满感激。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们眼神中的怨怒。
终于,阳光照到了他,就像审判之光一样。炫目的光线迫使他半闭起了双眼。
他长叹了一口气,强忍着痛楚。支撑着身体站起来后,他瞥了眼这座城市和它美丽的花园,最终转身走向王宫。
许多年前,他曾许下过诺言。现在他打算将其兑现。
赵信疲惫不堪,仿佛一具即将消散的幽灵,在那片他曾战斗过的土地上徘徊。放弃抵抗,选择死亡或许能让他获得一丝尊严。
他沿着宫殿的回廊漂游,一切都突然变得冰冷死寂。仆人们遇见他都一言不发,在可怖的缄默中碎步走过。站岗的卫兵们脸上带着哀伤的神情。他们行了军礼,但他却低下了头。他不配接受礼遇。
最后,赵信来到一扇紧闭的门前。他伸出手想要敲门,却停住了。他的手在发抖吗?他心底咒骂着自己的软弱,在橡木门板上急敲了几下,然后立正站好,将枪杆的末端杵在地面上。经过了漫长、静止的片刻后,他依然一动不动,直视着面前的门,等它打开。
两名在宫殿中巡逻的卫兵出现在转角处,经过时发出盔甲碰撞的声音。耻辱心让他不愿正视他们,但那扇门仍然紧闭着。
“我记得冕卫元帅去了北院,总管大人,”其中一名卫兵说道,“正在指导增加布防。”
赵信在心里叹了口气,但嘴上只是咬紧了牙,向那名卫兵点头致谢。
“大人……”另一名卫兵说,“无人责怪您的”
“谢谢你,士兵。”赵信打断了他。他并不需要他们同情。两名卫兵一齐敬礼,然后继续巡逻。
赵信转身,朝着卫兵的方向走去,穿越回廊来到宫殿的北侧。尽管缇亚娜冕卫元帅并未在办公室,但这也并非缓期或赦免,而是拖延时间的手段。
在一个被挂满军旗和条幅的大厅里,一位英雄穿过,驻足在一面蓝色底面上绣着德玛西亚白翼利剑的旗帜前。这面旗帜是太后生前亲手缝制,后来由于三分之一被烧毁,现在只剩下了一小部分。尽管如此,它依然是一件工艺精湛、壮美绝伦的作品。盐尖山之战中,旗袍陷落,但嘉文国王御驾亲征,为了夺回这面旗帜带头冲锋,赵信就在他身边。他们突破了上百名身着皮毛护甲的弗雷尔卓德狂战士,才重新抢回旗帜。然后赵信成为了那个扛起大旗的人,火舌舔去了它的镶边,但那面旗依然迎风飘扬。这幅景象扭转了当天的战局,让德玛西亚士兵重整旗鼓,拿下了一场奇迹般的胜利。在平安凯旋之后,嘉文国王拒绝修复这面旗帜,并希望所有看到它的人不会忘记它所代表的历史。
在一片安静的空间里,一位名叫赵信的年轻人正在阅读一本沉甸甸的历史书籍。他仿佛穿越了时空,回到了那个战火纷飞的时代,与那些英雄人物一起探讨着国家的命运和未来。房间内弥漫着浓厚的历史气息,每一本书都像是一个时代的心跳,提醒着我们历史的长河中流淌的故事。赵信是一个充满智慧的年轻人,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对知识的渴望和对未来的希望。他似乎拥有着一种超乎常人的洞察力,能够从历史中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在这样的环境中,他不仅在学习上有所收获,在精神上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在这个充满活力的城市角落里,嘉文总能以他独特的笑容打破常规的严肃氛围。尽管表面上显得老成持重,但每当夜幕降临,他的心中却充满了对未来的无限憧憬与期待。在这片灯火阑珊之处,他不再是那个沉默寡言的老者,而是化作了一位充满激情的讲述者,在这个平凡却又不凡的地方,用他的笑容和故事温暖着每一位过往的灵魂。
又一阵痛苦碾过赵信。他意识到自己再也听不到老朋友的笑声了。
赵信走在训练厅门口时,恍惚间发现自己已度过了过去的二十年时间。那是真正的家,也是令他感到安然的所在。他曾与国王在切磋中度过不知多少时间。那里是他们共同度过的时光,那时的欢笑和泪水都已成为过去。在那里,他将剑术、枪术和矛术教授给皇子;在那里为摔倒的自己拭干眼泪,扶他起身;在那里与他分享欢笑,庆功助威。赵信的训练厅充满了他的回忆,那里不仅是他的工作场所,也是他的心灵归宿。二十年间,他在这里与国王共同度过了许多珍贵的日子。那些时光里,他曾是未来的继承者,现在也成为了国王的心腹重臣。赵信以自己的经验教导皇子,传授剑术、枪术和矛术,帮助他们成长为真正的战士。在那里,他也曾为摔倒的自己拭干眼泪,扶他起身;在那里与他分享欢笑,庆功助威。赵信的训练厅充满了他的回忆和故事,那里是他过去二十年时光的见证者。无论是欢笑还是泪水,都成为了他的宝贵记忆。在那里,他不仅完成了自己的工作,也帮助了未来的继承者成为真正的战士。
想到安妮,我仿佛看到她那双曾经充满光芒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她的故事比任何一个英雄都要更加悲伤。
赵信眉头紧锁,目光中流露出不解之色。他正要离开,却听见一阵熟悉的声音,转过身来,只见一个练剑之人正在木桩前练习。赵信不由驻足,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平和困惑。
随着他缓缓走进厚重的大门,一种烦闷欲呕的感觉涌上心口。
他不知道谁是里面的人,房间内的拱廊和立柱似乎有意遮挡着他。剑刃声在他的耳畔响起。
他站在走廊尽头,看着皇子举起那柄沉重的铁剑,汗水湿透了他的衣衫。他的动作不协调,剑术混乱,眼神中充满了疲惫和困惑。
赵信在黑影中站定,年轻皇子的这副样子令他触目神伤。他很想走到他身边,安慰他,助他度过这艰难的时刻,因为皇子和他的父亲对赵信来说胜似家人。然而,由于皇子是国王的御前侍卫,而现在国王却死了,皇子又怎么会愿意在这里看到他呢?
这种迟疑令赵信很不习惯,也让他很不舒服。即使是在诺克萨斯的绞肉机角斗场里,他也从未有过任何犹豫不决。他摇摇头,转身打算离开。
“叔父?”
赵信咒骂自己的愚蠢,为何刚才不立刻离开。
他们之间的关系并非血缘关系,然而早在二十年前,从赵信成为国王的亲信后不久,皇子开始以“叔父”称呼他。当时嘉文还只是个孩子,也未有人纠正他的错误,但随着时间推移,赵信与皇家的关系如同血亲一般亲密。
他轻轻转身,嘉文不再是那个稚嫩的孩子,已经比赵信更高大了许多。泪水湿透了他的双眼,脸颊泛着青色的晕。赵信终于明白,不只是他一个人难以入眠。
“皇子殿下。”他单膝跪地,深深低下头。
嘉文什么都没说。他只是站在那里,俯视着赵信,喘着粗气。
“对不起。”赵信依然低着头。
“是因为打扰了我,还是因为没有及时护驾?”
赵信微微抬头看去。嘉文正怒目而视,手里还提着重剑,不知道如何回答,不知如何说清自己的感受。
“我辜负了他,”他最后开口说道,“也辜负了你。”
嘉文在原地多站了片刻,然后转身走向房间墙边的武器架。
“平身。”嘉文命令道。
赵信起身的同时,皇子向他扔去一把剑。他下意识地用左手接住,右手依然握着自己的长枪。扔来的是另一把训练用剑,加了重量,磨平了刃。然后嘉文凶猛地挥起重剑,向他扑来。
赵信向后跳开,躲过这一击。
殿下,我觉得这不太对!他刚开口,嘉文又冲过来了。剑锋直接冲向胸口了。赵信用枪杆往后一拨,躲开了。
“皇子殿下”他说着,但嘉文再次出手,比刚才更加不留情面。
在这一连串的攻击中,嘉文使用训练用剑连续发起高下的攻势,每一次挥动都足以造成致命的打击。赵信不得不以侧步和枪杆迅速化解每一击,他不仅需要灵活地躲避,还要依靠强大的剑术来对抗这种高强度的威胁。随着双方力量的交织与碰撞,一股震撼的力量传遍了整个战场。
“你去哪了?”嘉文大吼着,绕着他踱步。
赵信垂下武器。“您非得这样不可吗?”他低低地说。
“是。”嘉文怒火中烧,手中握紧了剑。
赵信叹了口气。“请稍等。”说着,他走到旁边将自己的长枪放到一个武器架上。嘉文等着他,握剑的手松开又扣紧。
赵信刚一回来,嘉文立即出手,他的攻击看似毫无章法,但他借力发怒的力量让敌人难以应对。他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打破敌人的防御,并且不希望直接硬碰硬。
换做是其他任何时候,他都会毫不留情地斥责皇子的狼狈不堪。他只想着进攻,结果让自己门户大开、破绽百出。但赵信不会打扰皇子的情绪,他有足够的理由宣泄愤怒。如果皇子非得狠狠打他一顿不可,那就让他打个痛快吧。
“你去哪了?”嘉文在挥砍的间歇问道。
“我早就该这么做了,”国王头也不抬地说道。他正坐在桌前写信。
羽毛笔每一次下落,都是震怒之下的戳刺。他的笔触宛如激烈的炮火。
很少能看到国王的情绪如此外露。
“陛下?”赵信说。
我们对自己的恐惧过于固执,国王仍低头书写着愤怒。“愚蠢至极!为自我安全,我们造就了自己最惧怕的对手!”
一记直指颈项的重击被赵信格挡住。强大的力道让他后撤一步。
“你无话可说吗?”嘉文以命令的口吻问道。
“我本应与您父王在一起。”他答道。
嘉文吼道“你没有回答问题。”赵信将剑扔到一边,嘉文突然转过身,然后他转身把剑又重新拿了起来。
扳龙枪。
皇子举起长枪对准了赵信,表情坚毅、寸步不让。
“取你的枪。”他说。
“可您没穿护甲。”赵信反驳道。
训练用的武器很容易打断骨头,而实战用的武器稍有不慎就是一条人命。
“我不在乎。”嘉文说。
赵信低垂着头,弯腰接过了嘉文扔下的训练用剑,并放在了武器架上,随后又整理好自己手中的剑。他的心绪显得格外沉重,不得不重新拿起那支枪回到了大厅中心。
一句话都没多说,嘉文攻了上来。
“恕我愚钝,陛下。”赵信说。
国王停止了写作。当赵信进来时,他似乎显得比以前更年长了。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痕迹,头发和胡须也变得苍白。两位已不再是年轻人的王公正开始交谈。
我很自责,”嘉文国王说道。他双眼飘向空荡的远方。“我放给他们的权力太多了。这件事我始终心存疑虑,但他们据理力争,而且也有议会的支持。现在,我看到了自己的错误,是我失察。我要下谕,命令搜魔人暂停搜捕。”
嘉文轻盈地施力,迅速将龙枪向前推去,这柄神兵的刃锋几乎延长了一倍,锋利的边缘切破空气,直击向赵信咽喉。
德邦总管闪身一避,抡起长枪架开了致命一击,同时小心地避免让锯齿状的锋刃勾住自己的武器。
即便是在残酷的激烈战场中,赵信也从未见过扳龙枪这样的武器。事实上,使用这柄神兵作战的秘密技法早在德玛西亚初王时代就已失传。在未经历练的人手中,自戕的危险并不亚于对敌。所以,几百年来,这柄长枪只是在庆典中作为礼器使用,用于作为执政家族的信物。然而,就在皇子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梦想着用它战斗,就像他所崇拜的那些古代英雄那样。于是赵信向他许诺,等时机成熟,就会教他如何使用扳龙枪。
嘉文向前飞跃,长枪像镰刀一样劈下来。赵信将之扫到一边,但皇子立刻追击一记旋转突刺。枪尖距赵信不过数寸,锋刃的边缘堪堪擦过他的脖颈。嘉文并没有手下留情。
赵信需要学会如何使用那柄神兵,但为了做到这一点,他必须首先掌握了驾驭其力量的能力。经过国王的认可,他开始练习并逐渐掌握它的秘密。这把枪握在手中异常轻盈且平衡完美,它是一把卓越的武器,展现了匠师们的巅峰技艺。
当德玛西亚尚未成形之时,著名的工匠奥伦便铸造了这杆枪。它不仅是德玛西亚的荣耀标志,地位不亚于王国边境的巍峨白墙或国王头顶上的皇冠。其锻造的目的正是为了击败巨大的冰霜亚龙“寒涡”及其后代,保护早期定居者的安全免遭其侵害。自此以后,它便成为了皇室血脉的象征和守护者。
多年来,赵信始终在拂晓前练习使用这支枪,直到他完全理解它为止,才会教导他的继承者。
嘉文低吼一声,发力向赵信扑来,但其却冷静地闪身侧旁,精准地掌控着与敌人之间的距离。赵信的长枪在前方留下一道道残影,每次都能轻易地将攻击武器挑开。
年少时的嘉文总是勤奋学习如何使用刀剑、枪戟和拳脚,同时也深入研究军事历史与修辞学。尽管十六岁生日那天,国王送上了扳龙枪作为礼物,但为了训练而不曾停止。他无数次受伤,却坚持不懈地努力。直到有一天,他终于能够熟练掌握这把枪,在他的操控下如同轻巧的摆臂般行云流水。
嘉文对赵信步步紧逼,每一次攻击都带着愤怒。他招招相扣,不给赵信留下任何间隙。突刺一被弹开就立刻变成上挑,紧接着两下横扫,先切腰腹,再抹咽喉,但赵信闪转腾挪,枪如铁壁,将所有招数都一一化解。
虽然一直以来都是赵信的学生,但皇子年轻体壮,高大的身躯让他的攻击距离更远。他不再是那个空有抱负的笨小孩,而是历经战斗淬炼的勇士。嘉文操持扳龙枪的技艺如今已能轻易胜过赵信。嘉文无情地进击,迫使他步步败退。
赵信使尽了浑身解数才能勉力自保……但他无法坚持太久。
国王低下头,读了一遍自己的信。他发出一声痛苦的叹息。
“若我早有胆魄,或许今日的灾难尚可避免。”他说。
他在信上签下名字,然后在旁边滴上融化的皇家兰蜡,盖上了自己的印鉴。
他对着印鉴吹了口气,然后提起信纸,轻轻摇晃,让火蜡尽快冷却。
蜡印凝定,国王将手谕卷好,塞进了一个白色硬皮筒中,封紧了盖子。
他将圆筒递给了他的总管。
赵信勉强躲过了一记刁钻的横切,在最后一瞬间偏了下脑袋。扳龙枪顶端锯齿状的锋刃划过他的脸颊,见了血。
从他们交手开始,赵信第一次觉得,皇子可能真的是想要他的命。
国王因他的失职而死,他继而死在皇子手下,这倒也合算。
嘉文用扳龙枪的枪尾拨开赵信的长枪,倏尔旋身,枪头划过一道狭长的弧线,飞向他的脖颈。
这是完美的杀招,是赵信亲自教给皇子的。嘉文的步伐已经炉火纯青,而且最初挑开格挡的那一下力道恰到好处,既足以将武器打到一边,又不至于拖慢最后一击。
即便如此,德邦总管还是有能力挡下来的。虽然没有丝毫的余裕,但他十分相信自己的速度,虽已经疲惫不堪,但也足以躲过这一击。
然而,他却纹丝未动。他已丧失斗志。
他微微抬起下颌,让这致命的一刺可以不留悬念。
扳龙枪的速度之快堪比毒蛇吐信,一击既至力道惊人,其势若箭矢疾射,可瞬间穿透敌人。
致命的一招在刚刚触碰到赵信咽喉的时候生生止住。一串血滴淌了下来,仅此而已。
“你为什么不说你去哪了?”嘉文问道。
赵信咽了口唾沫,那鲜红的血液顺着他脖颈滑落。“应是因我不当之责,”他说道,“我本来应该到场。”
嘉文对上赵信时,他的眼神瞬间变柔,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只剩下无尽的痛苦和哀伤。
“这么说,是父亲命令你离开的,”他说,“而你想独自担下缺阵的责任。”
赵信一言不发。
“我说对了,是吗?”嘉文说。
赵信叹了口气,低头望去。
赵信没有说话也没有行动。他看着国王递过来的信筒,没有伸手去接。
国王眉毛一提,赵信只好收下。
“您是想让我把这个交给信使吗,陛下?”他说。
“不,”嘉文说,“你替我送,我只信你一人,我的朋友。”
赵信凝重地点点头,然后将圆筒别在腰带上。
“送给谁?”
“搜魔人兵团长。”国王说。他举起一根手指,“不要让他的仆从代收。务必亲手交给他。”
赵信颔首。“使命必达。只要等到街道肃清,逃犯们的下落查明。”
“不,”国王说,“我要你现在就去。”
“他有的时候真的很顽固,”嘉文一边说一边摇头。“只要他下定决心,就改不了了。”
“我本应在场。”赵信用微弱的声音说。
嘉文揉了揉眼睛。
“这确实违背了他的命令。”嘉文说,“但他没有明确告诉我具体做什么。”
赵信眉头紧锁。
“我是您的贴身侍卫,陛下,”他说,“我不该离开宫殿。今天不行。”
亲爱的,我需要你帮我处理这件事,否则情况会变得更糟,国王说道,“我们必须命令那些恶魔停止他们的活动,以免冲突升级。没办法了,只能这样做了。”
“陛下,我认为明智之举不应该是派我”赵信开口说道,但国王厉声打断了他。
“这不是请求,总管,”他说,“我命令你将这一法令即刻送达,不得有误。”
“送信,”嘉文平淡地说,“他令你离开,就是为了送信?”
赵信点点头,嘉文发出一声苦笑:“真是太像他了,”他说道,“总是以社稷为重。你知道吗?十四岁生日那天,他没有参加我的授剑仪式,因为他需要去会见坚盾议会,讨论税收问题。”
“当然。”赵信说。
“我猜,你已经把信送到了吧?”
“没有,”赵信摇了摇头,“我听到钟声以后便立刻回头,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宫殿。”
“结果在街上遇到了麻烦,看你的样子就知道。”嘉文说着,示意了一下他斑驳的外衣。
“不足为虑。”
“法师?”嘉文问。
赵信点了点头。“还有沆瀣一气之徒。”
“我们早就应该把他们全都处决。”嘉文狠狠地说。
赵信警惕地盯着皇子,未曾听到他曾说出如此险恶的话语。尽管知道德玛西亚对法师的敌意一直使皇子备受困扰,但这已是过去的事情了。
“我认为您的父亲可能对此另有看法。”赵信拿捏着自己的语气。
“结果他们杀了他。”嘉文厉声说。
赵信什么话都没有说,因为他的愤怒早已烟消云散。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他咬紧牙关不让它们落下。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他说。那一刻,他又成为了一个孩子,担惊受怕、孤苦伶仃。
赵信向前几步,放下长枪,张开双臂,紧紧抱住嘉文。“好孩子。”他说。
然后嘉文哭了起来,泪水在他的脸颊上流淌,他的身体随着颤抖着。
他们紧紧相拥片刻,共同的哀痛束缚住彼此,随后他们分开,赵信拾起掉落的长枪以供整理。
当她转身时,杰克换上了白色的亚麻长袍,上面绣着蓝色翅膀的利剑。他的神情显得更加镇定。
“现在,您要成为命中注定的人,”赵信说,“您要成为领袖。”
“我感觉自己还没准备好。”嘉文说。
“没有哪个领袖是准备好了的。至少,贤主无一不是如此。”
“但你会和我一起,叔父。你会辅佐我。”
赵信心底一凉。“我……恐怕,没有那种可能了。”他说。
赵信左右为难。他曾宣誓效忠嘉文国王,此后也从未违抗过任何一道命令,二十年来始终如一。
“我的职责在此,我要保护您,陛下。”他说。
嘉文揉了揉眼睛,突然间面露疲态。
“你的职责是保护德玛西亚。”国王说。
“您是国王,”赵信说,“您就是德玛西亚。”
“德玛西亚比任何国王都更伟大!”嘉文厉声说,“多说无益。我意已决。”
赵信的直觉正在尖叫,警告着危险,但他的责任感让他心中一片寂静。
“遵旨。”他说。
他鞠了一躬,转身走出房间。
很久之前,我曾许下诺言,如果您的父亲遭遇任何不测,我当以死谢罪。 赵信道。
“那么,你救驾过多少次?”嘉文顿时显得更加坚定。那一瞬,赵信眼中映照出的是他对父亲的忠贞与执着。“我眼见你在战场上挽救过多次生命,可我知道这只是冰山一角。”
赵信皱起眉。
“荣誉即吾命。”他说,“我不能承受着背信的耻辱苟活。”
“你对谁做出如此承诺?”
“缇亚娜冕卫元帅。”
嘉文皱起眉。
“当你为开始为父亲效命,你发誓会保卫德玛西亚,不是吗?”他说。
“当然。”
“接受你誓言的是德玛西亚,”嘉文说,“不是我的父亲。不是任何人。你对德玛西亚的职责胜过其他一切。”
赵信盯着皇子的双眼放出光。真的是虎父无犬子。
“可是元帅怎么办?”
“由我跟缇亚娜讲,”嘉文说,“但现在,我需要你履行自己的职责。”
赵信长吁一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一直提着一口气。
“你是否愿作我的总管,像辅佐父王一样,为我驱策?”嘉文问。
赵信眨了眨眼,片刻前他确信嘉文想处决他...而且还觉得没什么冤枉的。
他犹豫着,表情复杂,内心翻滚。
“赵信……叔父,”嘉文说,“我们的王国需要你。我需要你。”
缓缓地,似乎是在给嘉文随时反悔的时间,赵信单膝跪在了地上。
“荣幸之至……国王陛下。”
嘉文和赵信穿过宫殿,走向议会厅。他父王的谋臣们不,赵信纠正自己,是他的谋臣们正在那里恭候。
到处都是士兵。德玛西亚的精英部队无畏先锋已经被派到宫中协防。他们分散在每一道门口,高度警觉,纪律严明。
嘉文表情坚毅,王者气度尽露无遗。只有赵信看到他在训练厅里的悲怆。现在,在仆人、贵族和卫兵们面前,他已经收敛了心绪。
很好,赵信心想。德玛西亚人民需要看到坚强的他。
他们路过之处,每个人都单膝跪下、俯首卑躬。他们没有慢下脚步,坚定地向前走。
嘉文在议会厅的大门前短暂驻足。
“还有一件事,叔父,”他转身面向赵信说。
“陛下请讲。”
“先父要你送的那封信,”他说,“现在何处?”
“还在身上。”赵信说着,从腰带上解下硬皮筒,将它呈上。
嘉文接过来,打开盖子,将里面的牛皮纸展平。他的目光在父亲的字里行间穿梭跳跃。
赵信看到嘉文的表情变得冷硬。他双手将信纸揉烂,就像是要把谁掐死,最后又把信交回给了赵信。
“毁了它。”嘉文说。
赵信惊讶地望向嘉文,但对方已经转身离去。他点头示意两名卫兵,议会的大门随之打开。众人站起身来,深深鞠了一躬。在华丽的壁炉前,火焰熊熊燃烧。
桌前有几个座位是空的。在昨天的袭击中,国王并不是唯一的死者。
赵信手中握着破旧的手谕,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嘉文走上前去,目光落在赵信身上。
“总管?”嘉文说。
赵信眨了眨眼。嘉文的右手边,缇亚娜冕卫正盯着他,眼神冷峻。嘉文的另一侧,同样寒意彻骨的是缇亚娜的丈夫,国王密信的接收者搜魔人兵团长。赵信的视线在他们之间游移不定,最后看向了嘉文,看到了他挑起的眉毛,似乎正在发问。赵信眨了眨眼。嘉文的右手边,缇亚娜冕卫正盯着他,眼神冷峻。嘉文的另一侧,同样寒意彻骨的是缇亚娜的丈夫,国王密信的接收者搜魔人兵团长。赵信的视线在他们之间游移不定,最后看向了嘉文,看到了他挑起的眉毛,似乎正在发问。
赵信没有耽搁太久,大步走进议会厅,将那封信扔进了炉火中。
他走到自己位置,站在国王身后,希望能掩饰内心担忧的表情。
“开始吧。”嘉文说。
曾经随波逐流的
一名昂首挺胸的囚犯,脚踝被铁链绑在木桩上,双手被粗麻绳捆在一起。鲜血沿着他的脸颊滴落在黑色的诺克萨斯短袍上,在脚趾旁留下小小的红色水坑。头顶的天空在蓝底上画出一团团灰色,说不清真正的颜色是什么。
囚犯周围是一圈参差不齐的高木桩围栏。附近的士兵在帐篷之间来回穿梭,急匆匆的脚步激起了尘土,靴子上的泥垢肯定需要他们在面见指挥官之前清理干净。他知道这些,因为在这几天里他一直在观察他们纪律严明的行动。
营地周围,明快的海蓝色旗帜在风中飘扬,上面画着一对舒展的翅膀衬着一柄利剑这是德玛西亚的印记。
不久之前,这里是诺克萨斯之手的领地。他清楚自己肩负的任务:为王国荣誉而战。
他失败了。
我知道战败的命运将降临。战争不容许失败者存活。他已做好了接受这个现实的准备。现在,他的命运正在等待着他。在第一次被捕时,他就失去了家园。这次,他会失去更多。
我闭上了双眼,更多的回忆涌上心头。我记得那是一个关于背叛和忠诚的故事。我的主人曾将一个迷失的少年从他的家园带走,并送到了清算人竞技场中,使他成为了一名如鱼得水的斗士。另一个是陌生人,自称代表了帝国的利益。我们握了下手,我被运往西方,来到了烁银山脉脚下,最终来到卡尔斯特德。
没有告别,也没有祝福。然而,他并非独自一人。其他和他一样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厄运士兵”。他们全部都被诺克萨斯军队征召,低贱的战士被派往前线执行无足轻重的任务。许多人对此都没有发言权,他们的主人非常愿意将他们的战斗力以合适的价格卖给军方。
“看长相,你不像是诺克萨斯人。”一个声音打断了囚犯的自忖。
在围栏之外,他睁眼看到德玛西亚人穿着海蓝与棕褐相间的衣服,系着锁甲,腰间悬着短剑,佩戴着长官徽记。
“你叫什么名字?”那个士兵问。
囚犯想了想。他的回答是否将决定他的命运?
“赵信。”他回答的声音沙哑干涩。
“什么?”
“赵。信。”
“听着名字不像是诺克萨斯人。”士兵困惑地说道,“诺克萨斯人的名字的确很‘粗犷’,比如……勃朗达克威尔。”他刚说出这个名字时就微微颤抖了。
赵信没吭声。他怀疑自己作为一个将死之人,说这些话有什么意义。
跟我去执行任务吧,护肩晶核骑士!一位德玛西亚女子说道。她身穿闪耀着光泽的铠甲,胸前装饰着璀璨夺目的宝石,裙摆上飘动着清澈如碧蓝宝石般的丝带。
“和诺克萨斯人讲话就是在浪费力气,”她说,“他们与我们不是一路人。”
盾士长低下头说。“遵命,冕卫剑尉长。不过属下有一个疑问,不知……”
剑尉长点了点头。
“为什么要单独关押他?”
她瞟了一眼囚犯,蓝色的眼眸中带着深深的鄙夷。
“他杀的人最多。”
赵信被号角声唤醒,坐在泥泞中用手磕了磕潮湿的泥土。他后背靠在柱子上滑行站起来,看到昨天的士兵向他走来,身边跟着穿着类似装备的人。他们打开围栏门,士兵首先走进去,手上的餐盘托着一碗热汤。
“早。我是奥伯,这是我的哨戒小队,”军士说道,“这是你的早饭,邵敬。”
赵信看到他把托盘放到地上。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怎么会念错成这样?
一名德玛西亚士兵巧妙地解开束缚着赵信的手腕,其他士兵则保持戒备姿势,准备应对潜在威胁。
“好了,吃吧。”奥伯说。
赵信端起碗。“他们派了你们五个人。”
“我们听从军尉的命令,”奥伯说,“毕竟她是冕卫家的人。他们保护国王本人。”
卫兵们纷纷点头,交换赞同的眼神。
“对,她的父亲在暴风顶营救了上一代嘉文。”一个卫兵说。
“那是哪个嘉文?”另一个卫兵问道。
“二世。现在的是三世。”
注意,是国王嘉文三世,你们的国王,也是我的国王。你们要表现出敬意,毕竟他这是御驾亲征。
赵信注意到,他们对国王是发自心底地崇敬。就在士兵们继续谈笑的时候,他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热汤,同时听他们的对话。他们说起诺克萨斯深入西方这么远是多么愚蠢,说起他们来给卡尔斯特德解围是多么容易,以及他们如何以正义之名夺得胜利。
我们是被迫去送死的,赵信才明白。无意中捏着空碗时,它竟碎了。
几个德玛西亚士兵纷纷看了过来。奥伯盯着赵信说,“手伸出来。”
赵信递出双手,手掌向上。
“你还真耐打。”奥伯用另一条绳子捆住了赵信的手腕。卫兵们凑了过来。他们看到的全是伤疤,像河流一样沿着他的皮肤纵横交错。和他交过手的人非常多,而他愿意记住的寥寥无几。
“这些不是新添的伤疤。”一个卫兵意识到。
“你说得对。”赵信说。他的声音清楚洪亮,引起了他们的警觉。有那么片刻,他们站在原地,看他的眼神不再像是看待一个囚犯。
“你在诺克萨斯是干什么的?”奥伯问。
“我在竞技场里战斗。”赵信回答。
“清算人!”一名卫兵惊叫,“我们这些蛮族可从未在如此多人的见证下,用生命对抗过。”
“我从没听说过叫做邵敬的清算人。”另一个卫兵喃喃地说。
“或许他没什么本事?或许这就是为什么他会在这里,被打得遍体鳞伤,捆在柱子上。”
“慢着,”奥伯突然开口,“你们清算人在竞技场里都用另外的名字吧?”
赵信差点就露出笑容了。这个德玛西亚人比他看上去要聪明。即使在帝国以外的地方,人们也都知道清算人会给自己安上别出心裁的名号。有的是为了耀武扬威。有的则是隐姓埋名。对于赵信来说,是为了让自己记住他被夺走的生活。
“维斯塞罗,”一个卫兵摊开一张羊皮纸,说道。“别的诺克萨斯人是这么叫他的。”
奥伯一把抢过羊皮纸。他仔细端详。过了好一会,他抬头看赵信。“你是那个清算人。”
沉默。纤薄的阳光刺破灰色的天空。
“维斯塞罗,”奥伯重复了一遍,他的声音透出几分敬畏。“不败者。“
卫兵们面面相觑,然后不约而同地望向赵信。他们此刻的眼神中闪烁着赞许。
“我知道你!”一个卫兵说。
“你是不是打败过一个牛头人?”另一个人说。
奥伯举起一只手,制止了闲谈。“你为什么说自己叫邵敬?”他问。
赵信叹了口气:“自从我成为了清算人后,赵信便消失了。仅剩下一个名字维斯塞罗。他低头看着自己被捆绑的手腕和脚踝,接着看向德玛西亚士兵一行的人。“当我离开时,我希望能用我的真名。”
“可是鼎鼎有名的清算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诺克萨斯边境战争中?”奥伯又问。
我被买断了,”赵信答到,“卖给了军队。”他觉得解释这一切显得很奇怪,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一直认为自己的最终时刻会很快到来,在竞技场中,在枪下或者剑下他从未想过会有热汤和关于自己过往的提问。
这是命运在赐予最后的同情吧?
奥伯看上去有点儿发愁。“你是被迫的。”他说。
赵信点了点头。
“你在诺克萨斯还有家人吗?”
赵信想了一会,然后摇了摇头。他甚至不知道,在这世界的任何角落,是否还有他的家人存在。
“那么,我听说你会改过自新了吧?”奥伯对着一名士兵点了点头,然后拿出一把钥匙,将赵信从柱子上解了下来。
赵信略一偏头,好奇地问:“此话怎讲?”
奥伯微笑着说,“先把衣服穿好吧。”
赵信穿着新发给他的束腰外衣,挺直身板端坐着。德玛西亚的布料感觉很软。他环顾帐篷,数着草垫和空碗的数量。他耳边充满感激的言语,认得几个小时前还是囚犯的人的声音。
他们一个接一个从草垫上起身,感谢为他们疗伤的医师。全副武装的德玛西亚士兵进入帐篷,将囚犯们押送出去。赵信与他们很熟,因为他们是一起行军到卡尔斯特德的。他们在路上滔滔不绝,想用各自的壮举比出高下。胜者趾高气扬,败者垂头丧气。那些特别能说会道的还会吹嘘自己打算杀掉多少德玛西亚士兵。那时候的他们还从未面对过一支真正的军队。
战斗几乎瞬间就结束了。或许人多势众、兵强马壮的诺克萨斯正规军能表现得更好。但他们不是正规军,而只是刚被征召的新兵,没有受到过正式的战斗训练,不知道如何面对一个统一的王国。几个小时不到,卡尔斯特德就开始为救星欢呼了。
我们的命运掌握在他们手中,赵信安慰自己。然而,也许这是命运的安排,每个人都活了下来。这不是诺克萨斯意志,而是德玛西亚意愿的结果。
命运如风,四象不定,他的长老曾经说过,风欲何往,唯有扬帆。
一位年迈的医师走过来。她苍白色的长袍和帐篷里其他医师一样。“你感觉怎么样,孩子?”她问。
“我很好,”赵信回答说,“谢谢您。”
“不要谢我。感谢国王吧。是陛下降旨,要求所有囚犯受到周全的照顾。”
“三世的嘉文?”又是这个国王。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敬仰他?
“是的,我们伟大的嘉文三世,”她纠正道,“是他允许你有机会改过自新。寻得安宁的生活。”
赵信双手对握,深深低下了头。维斯塞罗总是能在竞技场上找到自己的位置。换做别的地方,瓦洛兰的人们应该会因为他的力量而接纳他,这一点他是确信的。至于他的故乡大海彼岸的初生之土阔别数十年以后,那里对他来说已经和遥远的幻想一样陌生。
他在哪里能找到安宁?他要的是安宁吗?
他寻找安宁的希望早已经化为泡影,自从第一次通过残杀他人来获取自我存活的方式后,他的梦想就彻底破灭了。
赵信抬头望着那位医师。“我能问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孩子?”
“你们的国王,他是谁?”
医师轻笑道。“你为什么不自己去见识一下呢?”
赵信走在奥伯后面,四个卫兵夹着他一路走过了营地。在他穿越的路上,偷瞥了几眼帐篷,看到了德玛西亚士兵正在整理行囊,军尉们正计划着接下来的部署。有传言说,就在一里地以内的一处地方,又将要爆发一场抵抗诺克萨斯的战斗。赵信在思考这些人是不是就要赶往那里,在跟随动乱的行列,去各地拯救正义。他们似乎在响应某种比武力更强大、也可能更为珍贵的东西。
在面对挑战时,我深信我的能力,如同那英勇的战士般勇往直前。每一次战斗都是为了胜利,无论是为国家还是为自己,我都不会放弃。在竞技场的那一刻,尽管我知道自己的生命没有意义,但心中的信念使我不再犹豫。现在能够亲眼见到国王,那份荣耀与自豪已经足以让我感到满足和骄傲。
“看来你是最后一个。”奥伯说着停了下脚步,指向前方。
赵信顺着军士指的方向看到一个最大的帐篷。同样明快的海蓝色旗帜飘在帐篷顶端。穿着闪亮盔甲的卫兵拍成两排,整齐地站在入口处。他看到一个人,脸上和脖子上都纹着诺克萨斯的纹身,急冲冲地带着一个小包裹走出来。那个人频繁地鞠躬,最后被一个卫兵带走,马上,另一个德玛西亚卫兵补上了空缺。
那是我的营地,奥伯说道,你就在这里待着。你可以坐下,并接受国王的礼物,之后我们带你离开。
将军笑着说道:“国王有旨,只要能见到他,你就可以获得自由!但你要离开时还是需要我们的带领,因为冕卫军的尉官负责整个营区的安全,不允许任何敌军士兵单独行动。只有等到你们从这里离开卡尔斯特德,一切才告一段落。”
赵信点了点头,然后向帐篷走去。
“国王有请维斯塞罗!”
当宣告他的名字时,声音低沉而有力。赵信向前走去,走进帐篷后,双膝跪地,低头鞠躬。地面覆盖着丝质垫子,上面绘有飞翔的骑士与戴盔的战士图案。
抬头,”另一个声音说。“赵信抬起头寻向声音的来处。说话的是一个男人,年纪不比他大多少,正坐在橡木椅子上。他身穿金光闪闪的盔甲,上面装饰着乌黑的尖刺。他头戴王冠,顶端点缀着一颗颗珠宝。他右手边平放着一根巨大的长枪,枪尖的利刃如同某种巨兽的牙齿。
这就是他们的国王,赵信意识到。他的双眼在那个人身上多停留了一秒钟,感受他伟大的气场,还有令他出乎意料的本尊。
站在国王左手边的是冕卫剑尉长,不苟言笑的样子和赵信第一次见她时一样。
在国王右手边的,是一个穿着皇室外衣的小男孩。他坐在自己的橡木椅上,穿着皮靴的小脚吊在椅子边缘晃荡。任何人都无法忽视他和国王之间的相似,两人有着同样倔强的鼻梁和棱角分明的下巴。这三人旁边还有两名卫兵,手中拄着长枪,枪尖刺向天空。
“维斯塞罗是个不同寻常的名字,”国王嘉文三世说,“有什么来历吗?”
赵信放低了目光,他不太确定自己该如何回答。
“国王问话时,你要大声回答。”剑尉长用命令的口吻说。
“别担心,塔利亚,”国王挥了挥衣袖,“最近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可能会让他感到很紧张。我们应该给这位朋友更多的时间来适应这一切。”
剑尉长张开嘴,但一言未发又闭上了,最后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这个名字是对故乡的怀念。”赵信说。
“哦?是这样啊?”国王饶有兴致地说,“我曾深入研究过诺克萨斯,但从未听说过叫做维斯塞罗的地方。”
“它不是地方,而是一个回忆……只不过它在诺克萨斯改变了意义。”
“啊,”国王说着,目光掠过他的儿子,“一个人的童年记忆实在是”
“但那不是我的真名。”
“你胆敢打断国王说话?”剑尉长咆哮道。她的手已经握住了剑柄。
赵信埋下了头。然后,他听到了一声开怀大笑。仍是嘉文三世的声音。
“你是今天第一个让缇亚娜如此暴躁的人,”国王说,“这是她带领无畏先锋的第一战,只不过并不能称得上是一场战斗,你肯定也这样想吧。”
他拍拍身旁安静坐着的小皇子的肩膀,温柔地说:“不用担心,亲爱的孩子,你不必拘束。我们都是未知之人的孩子。”
赵信的目光低垂,深吸一口气道:“我的真名是赵信,父母为我取此名字。然而我童年时未曾见过他们。虽然生死之谜依旧未解,但我知道他们或许已故。”
他艰难地吞了下口水,“我出生在海边的一个小村,莱肯,那里是初生之土,被称作艾欧尼亚。我的童年是在一艘叫做维斯塞罗的渔船上度过的,我给长老们打下手。生活单纯宁静……直到掠夺者乘着黑红相间的船,打破了这一切。”
他闭上眼睛停了一会。德玛西亚人鸦雀无声。
我们处在不利的局面中。我被带走去了诺克萨斯。海上航行了几个星期之后,我发现自己置身于那里的某处。四周的一切都显得那么高耸、压抑、尖锐。在我的家乡,那里的大自然是无处不在的美景,在那里完全找不到这种感觉。
赵信好像听到了人们暗暗赞同的声音。是共鸣的呢喃,是不约而同的悄声低语。
“和所有迷失方向的孩子一样,我为了活下去不得不做一些不光彩的事。”我开始为生存而奋斗。“我也因此被那些有权力的人注意到。他们看到了我的实力,把我变成了一个斗士。”从那天起,我就有了一个新的身份维斯塞罗。他是一个清算人。
他叹了一口气,语气变得温和。“我曾经杀死过无数敌人。有些人的名字我甚至记不清。每当这些人都成为英雄并受到人们的欢呼和赞扬时,他们的金币就落入了那些统治者们的口袋中。我以为自己的一生将是在竞技场里为他人表演惊心动魄的搏杀。直到后来,诺克萨斯王国给了我的主人们一笔钱,这比在竞技场中赚到的钱还要多。”
赵信的肩膀瘫软下去。“于是我就来到了这里。后来的事您的士兵们就都知道了。”
嘉文三世一言不发。所有人都在等他开口。
国王看着他的儿子赵信,感叹道:“你这一生可真是颠沛流离。”他瞥了一眼自己的儿子,然后又看回赵信。“感谢你与我们分享你的旅程。让我们德玛西亚感到自豪的是,我们可以将你从诺克萨斯的束缚中解脱出来。”国王最后说道。
国王轻轻点头,拿出亚麻布袋给赵信看,里面传来银币的叮当声。
这是嘉文三世的恩赐,”冕卫军尉大声宣布,“这里面的金币足够你一周的旅行。要知道,你在入侵德玛西亚王国保护的土地的时候就已经犯下大错,但作为善意的表示,我们的国王赐给你第二次机会。好自为之。”
赵信瞄了一眼钱袋。一动没动。就这么简单?拿着钱袋走人寻求安宁?就在刚才,他说出此生关于自己最真诚的话,而面对的却是一个随手就能取他性命的人。
不知为何,那个陌生人愿意倾听。就凭这一点,他便已不再是陌生人。
我早已和安宁无缘,但或许我可以找到一个战斗的理由?
“请吧。”冕卫剑尉长说着,对着出口的方向伸出两根手指。
赵信低下了头。“恕我冒昧,但我有一事相求。”
“讲。”国王说。
“我希望能加入您的卫队。”
“荒唐!”冕卫剑尉长大声喊。所有卫兵们整齐划一地将枪柄砸在地面上。
国王轻轻笑了一声,然后面向他的剑尉长。“多么有趣的提议啊。”
“陛下,你不会”冕卫军尉刚要开口,但又被国王的手势制止了。
“让他说,”嘉文三世笑着说,“我想听听他是怎么想的。”
赵信抬起头,与国王四目相对:“您向我展示了仁慈和荣誉。”他道,“这两样东西我直到今天才真正见到。在诺克萨斯这些年,我一直为别人打斗。在这期间,我只明白了两个道理:胜利意味着活命,失败意味着死亡。教会我的是那些在竞技场上倒下的斗士以及战败太多次后永远失踪的战士。然而,您和您的人民是在为了别的什么东西而战某种更了不起的东西。”
一阵风吹动帐篷。一对小皮靴晃了一晃。赵信清了清嗓子。
“所以我宁愿为了荣誉而战死,也不愿在懊悔中荒度余生。”
嘉文三世上身前倾。在场所有人都恭敬地缄默着。
“很好说,”国王回答,“诚实地讲,甚至比我一些顾问说得更好。但我知道,侍从需要经过几年甚至几十年的训练才能胜任,因此我很难信任你的能力。”
赵信望着国王,望着皇子,望着冕卫军尉。一半的他知道自己可以说些什么;另一半的他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这是属于他的选择吗?
命运早已做出选择。
他猛地抽出腰间的剑,剑刃紧贴着剑尉长的脸,正中她的面门。她连忙调整了姿势,但与此同时,他迅速一扫腿踢倒了左边的一个卫兵。赵信迅速抓住那个德玛西亚的长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右边的卫兵绊倒。他的行动完全靠直觉,脑海中回想起了他在竞技场上的流畅动作。当他手中的长枪旋转到最后一圈时,它刺向了嘉文三世的喉咙前几寸远的地方,枪柄的钝头恰好停在国王喉头附近。
小皇子抽了一口凉气。国王的卫队回过神来。士兵们冲进帐篷,剑尉长也抽出了剑。
赵信双膝跪地,拿出长枪抵住自己的脖颈,没有一丝声响。许多精钢打造的武器都紧紧贴在了他的颈上。
屋子里气氛紧张。所有人都死死盯着赵信,而赵信则闭上双眼,宁静平和,无论接下来发生什么,他都将坦然接受。
国王抖了下披风。“退下,”他命令道,“我的父王曾说过,诺克萨斯的能人都被浪费在了竞技场里。我现在明白,他所言不虚。”
“陛下,”剑尉长请求道,“他刚才想要杀您!”
“不,”缇亚娜回答,“他刚才是在向我展示,尽管在你信任的卫队保护下,我也无法避免死亡。”
“非常抱歉,”赵信说。他的声音平静,分寸得当,如同还没冲上岸的波浪一样安静。“我只能想到这个办法展示自己。”
国王称赞道:“不错,看来他们的战士们也能从你的技巧中学习一些东西。”
“我不允许国王的卫队里混进一个囚犯!”冕卫剑尉长高呼。
“就在此人进入我的视线之时,他就已不再是囚犯了。”国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德玛西亚渊远流长,是善良的人们为了躲避世上的奸邪而创立。这个人的故事让我想起了那些古老的传说,让我想起伟大的奥伦和他的追随者们,也让我想起我的父亲亲口向我讲述的故事。”
他的目光落在了皇子身上,小皇子用惊奇的眼神看着父亲。“我的儿子,我此生的快乐,”国王说,“你能在此目睹这一刻,令我喜不自胜。因为你亲眼看到了我们为何要坚守我们的美德,只有这样才能激励他人与我们志同道合。”
“明白了,父亲。”皇子说,他的声音很小但语气很坚定。
国王向前迈出一步。“赵信,你用生命和勇气打动了我,这种事已经很久没发生了。”他弯下腰扶起赵信。“或许你没有在德玛西亚出生,但我要特赦你与我们一起回去,回到我的王国,在那里你将作为我的御前侍卫,证明你和你的忠心。”
赵信感到国王壮实的双手紧紧握住他的双肩。
“不要辜负这个机会。”
赵信看着嘉文三世的眼睛,许久未有如此快乐的感觉。如同当年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乘风破浪的维斯塞罗。
在一个遥远的夜晚,卡尔斯特德以北不远的山谷中,寒风轻轻拂过,空气中弥漫着神秘的气息。一位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帐篷前。
“还没睡?”奥伯说。
“我转一圈。很快回来。”
赵信独自在营地中穿行时,感受着新战友们的精神,秩序井然,互相之间有求必应,确保军队的安全。看到他们高度自律的行为,赵信露出微笑,然后被一股蛮力拖住。
他的身体重重摔在地上。
我刚才差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但现实是如此残酷。 他皱了皱眉,开始回忆起之前经历的一切。
“或许你赢得了国王的信赖,但在我眼里,你并不是德玛西亚人。”她冷冷地说。
赵信站起来,她抽出了剑。如同狮群追随雌狮一般,她身边的士兵也都抽出了剑。
“我会一直盯着你的,”她警告说,“如果在你任职期间,国王有任何闪失”
赵信两手死死夹住她的刀刃。“就当这是我对你发的誓。”
缇亚娜冕卫目瞪口呆,看着他把刀剑对准自己的喉咙拉过去。
“如果国王出了任何闪失,”赵信说,“你拿我是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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